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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三角连城珏 | 孙昌建:嘉就是嘉兴的嘉
2023-06-15 21:52



孙昌建:嘉就是嘉兴的嘉

孙昌建 杭州人,一级作家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浙江省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,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出版文学和文史作品三十余种。近年关注江南文化,尤其是近现代杭嘉湖籍文人的生活和创作。

说到嘉兴,第一反应是南湖红船,第二是粽子,这是我在初中时就刻下的两个印记,那时的一次班会活动,不仅让我见识了南湖,还知道了不是端午和过年,也是可以吃到粽子的,而且那肉粽又是这么好吃,以至于后来我对其他粽子兴趣都不大了。

小时候在杭州吃到的粽子,一般都是亲戚送的,这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,好像嘉兴就是杭州的亲戚,因为嘉兴似乎天天有粽子吃的。这个亲戚平时好像也不怎么来往,要有了事情才来往的。这个“事情”一年四季又是基本不变的。

除了端午吃粽子之外,夏天吃西瓜会想到平湖,后来吃黄桃会想到嘉善,想买又时尚又便宜的皮衣便想到了海宁,皮衣里面如要穿件羊毛衫就想到了桐乡。

这种时候才会想到,亲戚多真是好啊,后来发现把“亲戚”改成“朋友”更为可靠。平时买个西瓜也就算了,如要买件皮夹克那就不好说了,如果有海宁的朋友陪着,那心里就会笃定多了。

至于说粽子嘛,在杭州早就进入了早餐的行列,而当坐车走高速公路成为常态之时,也总是会在服务区邂逅嘉兴粽子,这在心理上是一种安慰,特别是在长三角范围,我们今天讲一体化,实际上从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来说,早就悄悄地在一体化了,比如嘉兴一带流行的缸肉,在杭州乡间就是红烧扎肉,讲究的用稻草来扎,一般的用线来扎,这个就是小时候的味道,而在今天,用一句比较时髦的话来说:你逃不出一只嘉兴粽子的视线。

我跟嘉兴的关系不算特别紧密,平时也不怎么去,去了之后才会“呵”地一下,这有的是感慨,有的有“原来如此”之感。

比如早年去海盐南北湖,去了才知道胡蝶在那里拍过一部《盐潮》的电影,今天一看已经是90年前了。

那里也还留有一段关于韩国的革命史实,所以后来杭州湖滨某地某房子说也跟韩国革命有关时,我就说还是应该到南北湖去看看的,因为那还是有相关性的,如要拍电影,既要有南北湖的镜头,也得有西湖的镜头,当然光有湖还不行,还得有海,这个海就是大上海。

我从工作时就知道,杭州有一条很著名的路,杭海路,但我没有去想过这条路是什么意思,一个杭字似乎不代表什么,这个海字也是大家都在用的,如杭州还有平海路,我就在平海路上的某单位上了五年班。

大概要到二十一世纪之初,我才知道杭海路的海,原来是指嘉兴的海宁,这种司空见惯的“发现”,于我来讲却是一场小小的革命,为什么这么说呢,因为后来但凡看到路名,我都要问个为什么了。

二十年前站在杭师大下沙校区的校园里,就听说那校园的某一角已经在海宁地界上了,这意味着海宁无论从地理空间还是心理空间上离杭州是越来越近了,而现在地铁都可以到海宁了。

对了,前两年跟同事坐动车去海宁,不,说是要到桐乡站离海宁市区更近,这事本来就颇为怪异的,更怪异的是,我在桐乡站下了车,同事接了个电话就坐到嘉善去了。

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出现在徐志摩身上,也不会出现在金庸和陈学昭身上,我想他们都应该坐过沪杭铁路,也肯定曾经坐车经过杭海路的。

因海宁恰好在上海和杭州之间,徐志摩多么好客啊,他要邀请上海朋友到他的家乡观潮,也还要邀请杭州的朋友,这个杭州朋友中竟然有胡适和他的同乡女朋友曹诚英,因为当时胡在杭州“养病”,小曹在杭州上学,于是徐志摩扮演起了东道主的角色,包括他也和林徽因一起陪泰戈尔先生来看西湖,虽然他对西湖并没有多少的好评,正如郁达夫对西湖。

老底子在杭州有一句话,叫“杭州萝卜绍兴种”,意思都懂,但如果看一百年的杭州文化圈,那还应补上“杭州萝卜嘉兴种”。

比如有一位叫杭穉英的画家,他画了不少的招贴画,也画了不少杭州的风情画,包括茶叶罐上都是他的画,我想他姓杭,应该是杭州人了吧,一查,嘉兴海宁人也。

画家,好像在那个时代里,嘉兴出了一批,还有一批大文人,后来多在上海成家立业,他们早年在杭州读过中学或大学,他们大多应该都走过杭海路吧。

再说大翻译家朱生豪就是在钱塘江边的之江大学,追到了他的女神宋清如小姐。

而丰子恺和杭州的关系,至少在1949年之前,那等于是他的第二故乡,他在这里上浙江第一师范,遇到恩师李叔同,然后才走上了艺术道路,之后定居上海成为职业画家,这似乎是一条比较通行的路线:出生嘉兴,求学杭州,定居上海,当然也有例外的,像茅盾一脚就跨到上海去了,这一步是必须的,正如东方明珠塔于上海是必须的。

这些年对嘉兴的兴趣主要在乡村,也有一些文旅景点或意外发现。比如嘉兴那几个作家上班的地方,是一个老院子,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,在那里喝茶和冥想可能要比写作来得惬意。

如果说杭州是水做的,那嘉兴就是糯米做的,嘉兴的糯米要在水里浸泡过,它的糯性和黏性才会更柔也更强劲,但如果这个水是海水呢,则可能又会大不一样了,虽然任何比喻都是不恰当的,但是通过比喻,就像通过运河一样,能把好多地方都联结在一起了,地理上的,心理上的。

比如说有一种联结,早年可能也用过类似糯米一类的,后来就要其他的联结和黏合方式了。

比如说我们的钱塘江古海塘,早些年杭州想启动古海塘申遗,调研后发现古海塘的大部分都在嘉兴海宁地界上,所以这就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空间。

杭州人大概是最喜欢看热闹的,早年八月十八观潮,是一定要到海宁去报到的,我本人就去过三次,去年也走过一次海塘的临平段,当时我在想,如果我有好脚力,我一定要走到海宁段,因为这是可以实现的,正如早年他们打造了沪杭线和杭海路一样。

最近几年,我有两个小发现,一个是我在采写《采茶舞曲》的首演编导沈蓓时,发现她的父亲原来是乌镇人,是赫赫有名的人物,包括她的弟弟,可以说一个家族的现代史就是一部中国现代史的一个缩影。

沈蓓的轨迹是上海—杭州—国外。而我在追踪的另一位是已故空军英烈刘粹刚遗孀许希麟女士,最近发现她在浙江一师就读时的通信地址,竟然不是杭州金衙庄的家,而是嘉兴的一所小学,但这所小学早就不复存在了,所以我的寻访也就没有线索了。

这正如有一年,大概在二十年前了,我们本是沿杭海路开车去临平的,但是开着开着却不知怎么开到一段废弃的铁轨上去了,即从城东开到城北去了,那时也没有导航,最后七开八开,还是找到了一条大路。

现在有导航有定位有网约,但有时还会接到外卖和快递小哥的问询电话,这时我往往会强调自己所住的那个小区名,我会这么说:嘉绿西苑,嘉就是嘉兴的嘉。


图片来源:嘉兴市新闻传媒中心资料图

编辑:戴群 许金艳

责编:邓钰路

来源: 特约撰稿 孙昌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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