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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月好书榜】《荒野上的大师:中国考古百年纪》:讲述1920年代中国考古初创的故事
2022-05-15 15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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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荒野上的大师:中国考古百年纪》

张泉 著

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
考古学在中国,诞生迄今不过百年,然而,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像掩埋在地下的文物,隐藏着无数的故事,召唤着有心人的发掘。


《荒野上的大师》讲述的是1920年代中国考古初创的故事。作者张泉以地质调查所、清华国学研究院、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和营造学社四大机构的发展为主线,描绘了中国考古的诞生经过。


地质调查所在内的四大机构,是近代中国文化史上的四座高峰,也是学人走出书斋、走向田野的先行者。


从北洋政府到国民政府,从“北伐”到“中原大战”,从“九一八事变”到“七七事变”,国家不断裂变,时代疾速转捩。乱局夹缝里,以陈寅恪、丁文江、李济、赵元任、傅斯年、贾兰坡、梁思成、林徽因、梁思永等为代表的一代学人默默耕耘,不懈奔走。他们是前所未有的一代人,不仅开创了学术的新纪元,更改变了世界对中国的认知。


读这本书,让我们可以更清晰地回望一代学人走过的路。旧日的足音或已远去,他们留在文化史上的足迹不可磨灭。


《荒野上的大师》还描绘了当时的诸多重大发现,这些发现让中国在世界考古舞台上有了话语权。《荒野上的大师》意在重温先行者的精神和品德,希冀今人再创中国考古的“黄金时代”。



【作者介绍】


张泉,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,原《生活月刊》主编,亚洲出版业协会(SOPA)2008年、2010年、2013年“亚洲卓越新闻奖”获得者。


主要作品有《城殇:晚清民国十六城记》《中华文明访谈录》《敦煌:众人受到召唤》(合著)等,纪录片《辛亥》撰稿,《五大道》和《大上海》总撰稿,多次获得“金鹰奖”“星光奖”“中国纪录片学院奖”和“中国纪录片年度作品”等奖项。


图片

作品选读



中国营造学社李庄旧址

向南方


与佛光寺的长老道别时,梁思成承诺,一定会向政府申请基金,来年修缮寺庙。他们又在五台山中游荡了几天,但并没有发现更多重要的建筑遗迹,于是辗转离开山区。1937年7月15日,他们见到了从太原运来的报纸。因为发洪水,报纸投递耽搁了。躺在行军床上阅读过期的报纸,他们才得知,日军已经在八天前开战,全面抗战爆发了,而他们身在山中,浑然未觉。


刘敦桢也在外地考察,战争爆发后,才从中原匆匆赶回北平。一个月后,他们栖身的城市也沦陷了。中国营造学社被迫南迁,六十六岁的朱启钤送走他们,自己选择留守故都。未来的七年里,他将一次次装病,被迫搬迁,拒绝与日伪合作;他还将指导留下来的旧日职员,在艰难的环境里,为远在南方的梁思成、刘敦桢等人提供支持,抢救、整理、寄送研究资料。


被朱启钤寄予厚望的这些年轻人,将迎来另一种叵测的命运。林徽因回忆,他们“把中国所有的铁路都走了一段”,“上下舟车16次,进出旅店12次”,才终于取道天津抵达长沙。但长沙也非久留之地,他们被日军追袭,继续南下。路上,林徽因生了肺炎,这病症困扰着她的整个后半生。所幸,有过多年田野考察经验,她和梁思成配合默契,能快速打包行李,带着年幼的儿女,随时动身。他们还随身带着一小盒酒精棉,每次吃饭前取出一点,给碗筷消毒。这一幕,让九岁的女儿梁再冰难以忘怀。她从未想象过常在客厅里笑语盈盈的母亲,面对如此艰苦的环境,竟这样从容干练。


人在湖南,刘敦桢决定顺路回故乡探亲。渡船异常颠簸,风浪很疾,樵夫的歌声与纤夫的号子声此起彼伏,他却独坐在船上读书,对两岸的风光与险滩均视而不见。战火搁浅了他的研究与调查计划,他也只能依靠这点滴努力,来弥补人生的遗憾。


他无法容忍自己停下脚步,回到新宁没多久,就开始考察附近的民居、宗祠和廊桥。他深信这些田野考察同样拥有特别的意义,因为他的故乡位于湖南西南部,地理位置偏僻,不容易受到外来影响,因此,一些古老的营造方法应该也没有被完全遗忘。他对山涧之间、平原之上隐约出现的廊桥尤其感兴趣,测绘了故乡的江口桥,并在几年后写下《中国之廊桥》,分析总结中国古代桥梁的嬗变。这是一次意外的收获,尽管背后代价惨重。


抵达昆明后,中国营造学社又被迫从城内的循津街迁往郊外的麦地村兴国庵。生活愈发困苦,他们却依然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,寻找新的研究方向。


多年以来,中国营造学社的考察与研究其实一直存在一大盲区。梁思成、刘敦桢等人更关注宫廷建筑和佛教建筑,对民居不够重视,刘致平却希望为这种“用最少的钱造出很合用又很美观的富有地方性的建筑艺术”正名。他钦佩民居背后体现的民间智慧,匠人们“只是老老实实地用最经济的方法,极灵活简洁的手法造出很美好的住宅,它那优美生动的式样是很可爱的,而且是各地不同,花样百出,美不胜收的”。


他在昆明寓居的房子,是云南中部典型的四合院建筑—“一颗印”,顾名思义,它的外观如同印章,两层住宅环绕着天井,有三间正房,左右各有两间耳房,即所谓“三间四耳”。刘致平对这座房子进行了测绘和研究,并在几年后完成了《云南一颗印》。后来,他又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深入下去,在四川各地考察了二百多座民居建筑,测绘了其中六十多座,它们成为他写作《四川住宅建筑》的基本素材,终于填补了这一研究领域的空白。


战火蔓延,他们却从未稍忘学人的本分,甚至比从前更加迫切地考察、研究。他们无力扭转战局,改变时代,却也习惯了苦中作乐,随遇而安。


苦难催人肝肠,但也能砺人心志。


梁思成(右一)林徽因与费正清、费慰梅


悬崖上的佛国


1939年秋天,热闹的兴国庵突然安静下来,梁思成、刘敦桢、莫宗江、陈明达等人从昆明出发,前往四川与西康考察古建筑。兴国庵里,只剩下母亲们陪伴着孩子们,后来,刘敦桢的儿子刘叙杰自嘲道,“这倒也符合尼寺的清规”。


悬崖下面,汹涌的江流不断变化着名称——长江、青衣江、岷江、嘉陵江……水随山势,莽林无边。它们看起来并无二致,只有路在脚下不断延展。


从1939年9月到1940年2月,他们从秋天一直走到春天。抗战流亡,却也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机会,审视西南地区的建筑遗存。那些散落在山野之间的古迹,在仿若旷古的黑暗里等待着他们。


西南考察是北方之旅的延续。四川保存下来的木构建筑以明清两代为主,七曲山大庙建筑群中的盘陀殿兴建于元代,已属罕例。这些不同形制的木构建筑和壁画,拥有明显的西南地域文化特征,为他们的研究提供了诸多新的素材和启迪。


四川的佛国,更让梁思成发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世界。


东方建筑,木构之间,大美无言,顽石之中,亦有苍凉。他在北方踏勘过云冈石窟、龙门石窟、天龙山石窟,对四川一带的摩崖石刻则所知甚少,不过,早年在东北大学任教时,他还是颇有些神往地对学生们说:“摩崖造像,除北数省外,四川现存颇多。广元县千佛崖,前临嘉陵江,悬崖凿龛,造像甚多。多数为开元天宝以后造。”


时隔九年,他终于在大江荒山之上,亲眼看见了散落在四川深山之中的汉阙、崖墓和摩崖石刻。多年后,他将在《中国建筑史》中继续回顾这一幕:“四川多处摩崖,则有雕西方阿弥陀净土变相,以楼阁殿宇为背景者,如夹江县千佛崖,大足县北崖佛湾,乐山县龙泓寺千佛崖皆其例也。”


星星点点的石窟,是佛祖散落在大地上的足迹。它们从长安入蜀地,沿着金牛道,一路蔓延。“安史之乱”以后,中原地区再也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石窟造像,星星之火却在四川燎原。


但时代正遭遇巨变,曾被视为不朽的石头同样难逃一劫。梁思成抵达广元时,千佛崖几乎面临灭顶之灾。1935年修建川陕公路,大半造像被毁。梁思成百感交集地写道:“千佛崖在县治北十里,嘉陵江东岸,大小四百龛,延绵里许,莲宫绀髻,辉濯岩扉,至为壮观。唯近岁兴筑川陕公路,较低之龛,剞削多处,千载名迹,毁于一旦,令人痛惜无已。”。


其实,外国学者们早就踏勘过四川的摩崖造像。19世纪初,柏石曼、谢阁兰和伊东忠太都曾造访四川,不过,谢阁兰认为,四川的造像艺术价值不高,“只能供宗教之证明,而其造像不足以供审美者之鉴赏也”。


然而,梁思成一行关注的不只是造像优美与否,佛国之中,其实别有洞天。在这些佛龛中,他惊喜地发现了一些关于古建筑的线索。夹江千佛岩99窟、128窟、137窟的背景是三座楼阁,中间通过阁道连接,佛像两旁有佛塔和经幢,128窟呈现的更是典型的唐代密檐式塔造型……它们都为他研究《营造法式》提供了直观的证据。日后,他将兴奋地揭示这一点:“龙门唐代石窟之雕凿者,对于建筑似毫不注意,故诸窟龛鲜有建筑意识之表现。然在四川多处摩崖,则有雕西方阿弥陀净土变相,以楼阁殿宇为背景者,如夹江县千佛崖,大足县北崖佛湾,乐山县龙泓寺千佛崖皆其例也。”


1940年春天,风尘仆仆的父亲们终于回到昆明。他们在半年里考察了四川和西康的三十一个市、县,一百零七个重要古建筑、石刻及其他文物。守候在兴国庵的母亲们和孩子们早早地等在村口,梁思成从人力车上跳下来,立刻与林徽因拥抱在一起。这一幕,让习惯了农村生活的孩子们目瞪口呆。


百感交集的梁思成还在期待下一次考察,却并不知道,四川之行,竟是中国营造学社主要成员最后一次结伴长途跋涉考察古建筑。


一个时代行将落幕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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