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的话:
在落帆亭北侧原有羞墓,相传为朱买臣之妻崔氏墓,也有一说,秀洲区栖真乡北官荡西侧港汊为崔氏埋骨处,有羞墓亭、羞墓桥。
朱买臣是汉代有名的辞赋家,朱买臣“马前泼水”的故事,传之甚广,成为嘉兴运河边的一个传奇。后世很多文人墨客,途经运河时发出种种感慨,他们留下不计其数的诗词,形成嘉兴运河边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。
来,看看诗人们怎么评价——
● 袁培德摄 | 运河边的落帆亭,在亭的北侧有羞墓
林景熙《羞墓》
远望车尘汗雨流,
自知覆水已难收。
为君富贵妾羞死,
富贵如君不自羞。
林景熙是南宋末年遗民诗人,宋被元灭亡后,坚持民族气节,隐居不出。这首诗肯定了朱买臣妻子的自知之明及骨气,批评了朱买臣以富贵炫耀羞辱妻子。
前两句写远望朱买臣富贵归来的车子,她汗如雨流,羞愧懊悔当年抛弃他,也知覆水难收。
后两句写她因朱买臣炫耀富贵羞辱她而无地自容,为此而自杀,表现其骨气,那么朱买臣以富贵来炫耀羞辱原来的妻子,不感到害羞吗?
这是站在遗民诗人角度上写的。
方孝孺《羞冢》
青草塘边土一丘,
千年埋骨不埋羞。
叮咛嘱咐人间妇,
自古糟糠合到头。
方孝孺是明初著名的理学家、政治家,浙江宁海人,被称为“读书种子”。辅佐朱元璋孙子建文帝,在朱元璋第四子朱棣篡夺其侄子皇位的“靖难之变”中,朱棣要借重方孝孺的名气,叫他起草登位诏书。方孝孺大骂被杀,并被灭“十族”(父党三族,母党三族,妻党三族,师友一族)。这样讲究节气的刚烈文人,当然要反对朱买臣妻子的不能“从一而终”。
前两句说,“羞墓”虽能埋葬尸骨,却难埋其背叛抛弃丈夫之“羞”。
后两句告诫人们,夫妻应白头到老,不能互相抛弃。“糟糠”指粗劣之食物,形容贫困。东汉光武帝之姐姐湖阳公主新寡,欲下嫁宋弘,宋弘不愿抛弃妻子而另娶富贵,说“贫贱之知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”。
沈与求《羞墓》
富贵因人德未酬,
绣衣归去竟何求。
荒坟三尺斜阳里,
千古徒增女子羞。
沈与求这首诗从另一角度为朱买臣辩护。沈与求,宋代人,今《全宋词》中收有他的词。
前两句说朱买臣富贵了,认为是妻子激发他所达到的,故他“绣衣”衣锦而归为的是报答妻子之德,别无他求。
后两句说然而妻子误解了丈夫之意,含羞而自杀,不仅自己千年蒙羞,也使其他女子蒙羞。
元代有个杂剧《渔樵记》,就是写朱买臣妻子面对丈夫砍柴而不肯发奋,与父亲设计,离开丈夫与激发其上进心。后朱买臣得官回来,明白妻子用心,重新团聚,将剧本改成大团圆结局。至今舞台上还有这演出。当然,常演的昆剧《痴梦》还是讽刺其妻的。
周邠《羞墓》
当年一弃会稽侯,
大墓烟芜锁别愁。
惆怅不逢郎衣锦,
至今粉骨尚含羞。
这首诗借朱买臣妻之口,写其“悔”与“羞”,也是站在朱买臣立场上含蓄谴责其妻的。周邠是明朝人。
前两句说当年抛弃了朱买臣,想不到后来他会封侯,带着深深的悔羞与愁埋葬在“羞墓”中,如墓上烟雾一样始终笼罩。
后两句悔恨为什么不等到丈夫衣锦而归呢,想起来至今懊悔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