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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记忆 | 俞建平
2022-01-11 08:09
电视剧《知青》剧照


兆年和亚玉,是我的左邻右舍,岁数比我大好几岁,我被敲锣打鼓送去当知青时,他俩在那里已经好几个年头了,每天下地干活,我看兆年醉过,看亚玉哭过。


兆年是个大大咧咧的矮个子,收工休息时,抄起水瓢舀水就喝,混浊的井水加明矾沉淀一个晚上,水倒是清澈见底,有时侯有孑孓在蠕动,管他呢,反正也吃不死人。没有菜吃的时候,我跟兆年偷偷在别人家的菜地里摘两截大蒜叶子,冲一碗酱油汤,鲜得来,当然,如果有点猪油就更完美了。


那年亚玉30多岁了,是个老姑娘。亚玉的嗓音尖尖的,像幼儿园里上课敲的那对小铜铃,清脆得很。亚玉一直不嫁,等待着回城的机会。


公社机灌站有个站长,四十好几了,经常出现在亚玉那里。终于有一天,亚玉答应嫁给他了,出嫁的前一天晚上,听见亚玉哭出了声响。过了不久,亚玉终于调到公社机灌站工作了。


我们住的知青房子外观不难看,只是泥坯的地皮很潮湿,湿到打滑,早晨穿鞋,鞋子都是半湿的。床板是竹子的,床架子也是竹子的,再铺上晒干的稻草,过不了三天,稻草湿得滴水。


从小我就怕蛇,农村里蛇很多。男人们夏天都在门前的河浜里游泳洗澡,那天一条蛇探着头就在我边上,吓得我胆战心惊爬上岸,从此不敢下水游泳了。


我房子的西侧,有片小竹林,有点田野园林、悠然见南山的感觉。有一天农闲,我一时高兴,搬了小竹椅去竹林里歇息,刚仰头看天空,猛然发现头顶上方盘着一条竹叶青蛇,瞬间吓破了胆,从此不敢进竹园。


我们小队种大头菜种雪菜,在桑园地里浇粪施肥。粪船停靠在桑园地岸边,一条跳板大约40厘米宽,搭在两头,我依葫芦画瓢,看样学样,在两只粪桶里各舀上两勺大粪,然后用水稀释加满,然后扁担上肩,晃晃荡荡、颤颤巍巍走跳板,起初还好,过不了多久,跳板都湿了,尽管缠着草绳,还是泥泞带滑,稍不留神就会失足翻倒在河里,心情紧张得要死,比耘田时蚂蟥叮在小腿上还害怕。


生产队小队长是个厚道人,总是安排我做妇女的活,拿妇女二级的工分。比如在出猪灰的时候安排我过秤,在灭钉螺的时候安排我在河边找钉螺。这样保证我能够轻松挣到口粮钱。


大队对我们知青是优待的,每个月有半天集中学习,还给记半天工分,所以大家还是很喜欢这每个月一次的学习。到了那一天,大家穿戴整齐。


大队对知青很照顾,有轻便的差事都让给知青。比如轧米工场、五金工场、赤脚教师、报道员等。我也轮到过代课、写报道的机会。我们大队是地区农业学大寨先进,写报道的机会也很多。我正是在那个时候,认识了隔壁大队的女知青,后来成了我的爱人。


她比我能吃苦,实实足足在田里做了三年,她回忆说:那年一辆卡车把她送到了铁路南面一个叫高家湾的小队,乡亲们围过来看新来的知识青年,有人脱口议论:嘎小的细姑娘,种田来塞哇?做爹的在一旁听了,眼眶湿润了。这眼泪,让女儿记住了一辈子。小姑娘倒也像个男孩,在后来的三年里,跟着贫下中农做农活,一天也没有落下过,满打满算,做了三个“双抢”,只在春节和“双抢”前后回去两趟。肤色变成了黑皮,换来农民的赞扬声:这个细姑娘,吃硬的!


不吃硬也没有办法。记得有一年“双抢”前夕小队里杀猪,她分得两斤来重的一块条肉,自己舍不得吃,兴冲冲托人带到家里去献宝,那时猪肉还是凭票供应,白花花的新米上市,她第一个惦记带回家,看家人吃得开心,她也自豪,那是她辛苦得来的劳动果实。


知青的生活都很琐碎,很窘迫。其实中国的农民也是这样世世代代苦过来的。知青们吃得起苦,吃得起亏。


时间一晃,快半个世纪了,改革开放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变化,现在的农村,早已今非昔比,我们经历过的那种生产生活方式,现在讲给小青年听,他们都将信将疑。我下乡的大队,现在都叫社区了,和城市也没什么差别了,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,农民吃喝不愁,过上了小康生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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